番外一 只是当时已惘然(明昭的番外)-《民国遗梦之海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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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初见成韵的那一年,不过十七岁。

      十七岁,该是一个女人一生年华里最好的岁月,也是我最好的岁月。

      那一年,祖母在家里摆了堂会,算是庆祝中华民国的成立,亦是欢迎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

      家里来了很多从大清国撤下来的官员亲眷,也来了很多祖父在时就很要好的世家好友,其中不少人家,都是打着与我们家联姻的心思。

      我不是不知道,作为刘氏长房的嫡长女,幼承庭训,百般教诲,我生来,就是被训练成一位合格的长房大小姐,注定代表刘家女儿的门面陪祖母应酬,这一点,我却十分羡慕我的小妹罕昭。

      八九岁的小姑娘,正是无忧无虑的孩童,整日里不是与家里几个小的一块玩耍,就是与童家的那两个少爷一起捣蛋。

      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临到傍晚我仍不见小丫头的身影,等寻到她时,却发现丫头不知何时竟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睡着了。

      他抱着小妹,向哄自家妹妹般,细心地为她披上衣物,生怕穿堂的风将她吹醒,我远远看着他细心的模样,突然间觉得我们仿佛认识了很久,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来我们见过很多次面,可是我却永远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妹妹和我亲切的笑容。

      我是幸运地,作为从旧时代走出来的女子,我不必像其他名门闺秀那样被训练成一位只遵从三从四德,女训女诫的女子,父亲允我和妹妹读书,自由地谈恋爱,做一个活在新时代的女性。

      家里对我与成韵的交往很是支持,那一整年里,十七岁的我托腮坐在绣楼雕“和合六春”的朱栏长窗下,时常望着远处花园里我与成韵更同栽种的合欢树发呆。

      家里为我们订了婚,傅家很快派了人来商量成亲的事宜,我躲在上房内室的屏风后,由着小妹那个小耳报神一趟一趟地跑着向我汇报前厅里的情况,第一次羞得抬不起头。

      原来,母亲说的竟是真的,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岁,真的是从嫁给心爱的男子开始的。十七岁那一整年,就是我人生完美的春天。

      可是,春天再美,终有夏日来临。我的春天,也只停留在十七岁那一年。

      我们婚礼的前一月,成韵说有事需要去一趟上海,他做的什么事业,我心里是隐约明白的。兵荒马乱的世道,他有怎样的理想,我也十分明白。纵使心里不情愿,可是要做他背后的女人,我又怎么会拦着爱人完成理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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