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七 钓鱼-《迷失在一六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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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晕这小子在干嘛?把我们当一群蒙童吗?唯恐我们听不懂他的文辞?这里可全都是两榜进士出身!还有状元!

    好像还真听不太懂……但似乎非常重要啊!这姓郭的小子当真是说出了许多关于短毛的内情,居然连那个核心机构“委员会”是怎么运作的都给解释了一通——还是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

    不象是假的,因为听起来太有道理了,然而这却更让人觉得惊恐——这种治国理政之术,岂是一般人所能习得?天下间绝没有哪一个学者大儒会随随便便传授这种学问,甚至哪怕是在帝皇之家,若非储位有望的嫡系,寻常庶子旁支也不该接触到这些的。

    ——这个姓郭的小子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吗?就他今日所谈,放在任何一个世家大族,都是足以作为维持家族百年不堕的不传之秘!就算周延儒,钱谦益这类大明的顶级文人,此时也都在默默记忆,打算回去后第一件事就赶紧把这些内容抄记下来,免得有所疏漏。

    那些人尚且如此,毕老头儿更不用说了——他已经完全沉浸到郭逸所说的那些内容中去了。明帝国是标准的家天下体制,天子做为家长掌握一切权力,财政大权当然更不例外。户部只有保管和统计之责,说穿了就只是一管仓库的。对于仓库中的钱粮物资该怎么支配,发出去之后该怎么使用,户部其实是没有任何管辖权的,甚至连建议权都没有——如果户部尚书没入阁的话。

    但是作为帝国在财政方面最优秀的专家,毕自严很早就意识到:通过对国家财政状况的梳理和记录,户部本应该是可以对整个国家的运行起到极大作用的。财政乃是一切政策的基础,国家任何一项政策都脱离不了金钱与物资的支持。如果有人能掌握到其中规律,总结出一定规程的话,就可以为那些做出决策的人——天子或者内阁提供若干最优或次优解,供其在决断时选择。如果还能对钱物的使用有一定监督之权,那就更妙了。

    但他以前只是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具体要怎么操作,却还并没有能理出头绪来。在毕自严想来,连自己都只能略略窥到一点门道,天下间能想到这方面的人恐怕没几个。将来恐怕只有待某位奇才大能横空出世——比如王阳明那种,还不能看不起经济实务之道,才有可能把这门学问真正完善起来。

    然而今天,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啷当岁的小年青却直接把完美答案劈头砸到了他的脸上:预算,决算,财政监管——中文的最大优势就在于可以“望文生义”,即使毕自严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现代名词,光听到词语本身也能想象出其涵义。郭逸再稍稍解释一下,他马上便理解了其中窍要——只要是与财政相关的方面,他的悟性绝对无与伦比。

    一时间小花厅中别人都安静下来,就听到老毕一个人在神神叨叨,叽叽咕咕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纸上不停涂涂写写。看毕老头儿的这副沉迷其中的架势,在座的其他三位大明高官颇有些无奈的对望了一眼——老毕今天可算栽了,钓鱼钓上来条大鲨鱼,反把自己给拽下去了。更可气的是对面那小郭依然一副傻乎乎样子,完全不知道他的“随口举例”给这边主力选手造成了多么沉重的打击。如果不是装出来的话,只能说恐怕连这帮短毛自己都不清楚他们的底蕴有多么厚重。

    无论如何,今天的谈判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于是周延儒再次出面,跟林汉龙又闲聊了一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宣布今天先到此为止,明天继续。

    琼海军方面三人告辞离去,这边大明方面的几位高官以前也都是很快各回各家的——这几位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要秉烛夜谈的份儿上。然而这一回,他们几个却都坐在钱家小客厅里半天没动,一个个脸色复杂,头脑中皆是思虑万千。

    几人枯坐了一阵子,周延儒忽然向钱谦益举起手中茶杯:

    “牧斋兄,且容学生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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