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再打 急什么?-《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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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道:“去吧。”
皇后道:“去看看就回,早去早回。她年纪小,不要在那样的地方多停留,免得冲撞了。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上炷香,告慰亡者也就够了。你们在那里耽搁久了,反而给人添麻烦。人来人往的地方,对你们也不安全。”
皇后絮絮地说了不少,又让自己的宫女取奠仪赐予安仁公主。
太子一一答应了,看父母没有别的吩咐了,谢过了父母,回去让东宫准备,同时通知安仁公主府,他们明天会去致奠,告知了时间,让府里准备好。
太子夫妇第二天会到的消息传到安仁公主府,府里又是一阵忙碌。太子夫妇过来要有停驻的地方,随行的人都要有安排。公主府接待上是熟练的,然而正在办丧事,再添这一项,也弄了个手忙脚乱。
两座公主府联在一起,地方是足够了。当下决定,太子夫妇到了灵前致奠之后,退到永平公主府来歇息。一则这里比隔壁清净一点,二则骆姳也好与父母说说话。
永平公主府也更忙了,统统是公主府在操办,骆晟得到隔壁,他是孝子,得在灵前与吊唁的宾客周旋。
祝缨不等落衙就派了牛金先去府里传话,把自己的那一份奠仪给准备好,顺便把祁泰的那一份也给出了。特别叮嘱:“告诉青君与三娘,要比常规的厚一倍。记着了,是给骆大人的,不是给公主的。”
骆晟是她和祁泰的前上司,就得比常规的奠仪要更厚一点。还得咬死了,这是与骆晟的交情,跟什么公主没关系。
祁泰不好意思地说:“又要劳大人为我操心了。”
“顺手的事儿。你要真不好意思,把祝文她们好好再教一教,就真学不会?”
祁泰的脸苦了起来:“我一向不觉得算账有多难,看到了他们才知道,这事儿竟然还要天赋!”
祁泰一年老似一年,项乐、项安又是项家人自有产业,祝缨近年来也是尽力想自己培养出几个账房之类。她有人,也花钱费力地让他们学,效果却不太好。
一个巫仁,那是撞大运撞上的,人家正在别业里帮忙呢,也不能调过来。
一个阿金做买卖是有头脑的,但是项安养大的。
此外还有一个祝青君,祝缨最喜欢的孩子是苏喆与祝青君两个。苏喆,打一开头有点儿必须喜欢的意思,后来才渐渐处得好了的。祝青君是见面就喜欢的,所以祝缨希望她能多学些东西,祝青君学得既多,精力有限,年纪也还小,与苏喆一样,她在算账上也只能算半个。
其余祝炼尚可、林风勉强。
祝缨把主意打到了府里这些随从的头上,二十个随从,男女各一半,最后只有两个半个学得不错。二十个人,教了之后也都识数,会做一些算术,但是要到能给她做假账的水平,就只有两个半了。一个男的,一个半女的,说半个是因为此人算术极好,但心思在土方、在计算、在算历法、在等等,就是不在做账上。
祁泰又不是一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老师,有天赋的,他能教好,资质一般的,有祝缨的规矩在,能混个勉强,再差的就实在回天乏术。一个老师,比大部分的学生还愁上课。
每次看着祝缨薅全府上下的人“还功课”时,第一个想跑的就是祁泰,学生太丢人了,不好意思了。
祁泰非常的不明白:“大人,别人家养儿子也不见得这么上心,您这又供吃穿又供学的。要不,咱们就拣能教的教?”
祝缨道:“他们有那么糟吗?从别业里挑人的时候,脑子不灵的我都没带啊。”当时想上京之后的麻烦一定很多,迟钝是会丢命的。
“那……差不多得了。”
祝缨道:“好吧,安排他们学点儿别的。我看都还能用。”
“哎!别叫我再教那些就行。”
祝缨笑道:“一会儿咱们同去。”
“好嘞!”让祁泰自己去吊唁那可难为死他了,拖着拖着他可能就不去了。跟着一起那可太好了。
落衙之后,两人稍作修整就去了永平公主府,奠仪奉上。
史胤接着了,轻声说:“大理恕罪,明日东宫伉俪要来,府里有些忙乱,不周之处还请担待。我们驸马在那边府里。”
祝缨道:“遭逢噩耗,府上已是井井有条了。上表了吗?鸿胪寺来人了吗?”
史胤道:“驸马的奏本已经上去了。”
祝缨点点头:“我去那边。”
史胤派了人,将祝缨送到灵前,他自己又去应付别家贵宾了。
祝缨把两府的忙碌看在眼里,又见着好些官员过来吊唁,人来人往的,老驸马这一死,倒能看出些东西来。沈瑛、赵苏等人都来了,祝缨又与鸿胪寺的旧识们聊了几句,才到灵前拈香。
安仁公主不在前面,骆晟带着弟弟、儿子在那里应酬,他头发凌乱,眼圈儿发红,颇有些楚楚风致。
祝缨说了一句:“节哀。”
骆晟道:“我如今是不知所措。”
“您必是知道的,只要您慢慢想。”
一两句说完,祝缨闪到一边,把骆晟让给其他人。眼看沈瑛与骆晟也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司仪令跑了过来,与沈瑛低语。
司仪令的样子很狼狈,帽子也歪了,头上直往白烟。祝缨又往一边撤了撤,与同样过来吊唁的陈萌说话,陈萌道:“甭看,他又没分清主次。”
“啊?”
陈萌道:“必是想着鸿胪寺,忘了老驸马是谁!安仁公主家,他不得亲自过来操持么?安仁公主是个什么人物?她好好的时候就好强,又不爱体谅人,现在没了驸马,鸿胪寺就派个司仪令过来应付?”
祝缨道:“你现在说这个也晚了,下回早对他说才好。”
陈萌道:“也得听啊。他一门心思想的是光耀门楣,真怕他走火入魔。”
“嘘——”
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两人住了口。
陈大公子打小对内宅心思拿捏得比妇人还要准,这回又被他说中了。司仪令是被安仁公主发作了一通之后赶过来的。
公主府有自己的一套属官,办个丧事他们也能办得出来。安仁公主死了丈夫,当头一棒也是有点懵的,到儿子回来,又说了丁忧的事,没多久又有太子要带骆姳吊唁的事,安仁公主脑子里塞满了这些事。
等把这些事弄完,她看到了司仪令——这人她不认识。司仪令在鸿胪寺的地位就不算高,没人提携也到不了安仁公主面前,沈瑛把他派过来襄助丧礼,他来了就与家令调协。忙了半天,被安仁公主撞到了,正想表个功。
安仁公主愤怒了:“鸿胪寺这是要造反吗?派个司仪令就打发了我?我儿还是鸿胪寺卿呢!少卿呢?!他人呢?这就敢瞧不起我了吗?”
劈手夺过道士手里的拂尘就朝司仪令扔过去。道士正念经做法事,突然两手空了,经也唱不下去了。司仪令见势不妙,也不想为沈瑛扛这个雷,撒腿就跑:“下官这就去找沈少卿!他这会儿也该到了!”
沈瑛一听这么说,就知道事情大了!
他转身去看骆晟,才开了一个头:“驸马恕罪……”
安仁公主就派了人来叫他过去理论,陈萌见状,只好也过去问一句:“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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